谈谈帕拉切尔苏斯兼复杜讷先生

　　郑宝山　　杜讷先生对于“科学理性地看待“无氟牙膏”与“含氟牙膏”之争”一文中帕拉切尔苏斯（Paracelsus 1493–1541）一段话的译法提出了疑义。这段话的原文是拉丁文，通行的英文译文为：“All substances are poisons; there is none which is not a poison. The right dose differentiates a poison and a remedy. ”这段话如果直译的话应当是“所有的物质都是毒药，没有什么物质不是毒药。正确的剂量区别了毒药和药物。”　　由于文字的两度转译，再加上帕拉切尔苏斯使用的带有格言意味的古拉丁文的表达方式，这句话直译后的表达有些别扭。国内毒理学的一些文章采取了一些不同的翻译方法。为确切翻译这段话并易于理解，经与著名毒理学家，军事医学科学院毒物药物研究所的张宝真教授讨论后，将这段话表达为：“所有的物质都是毒药，所有的物质又都不是毒药，唯一的区别是它们的剂量。”为了说明并非直译，我在文章中特地用了“这段话的意思是”这样的说法，并且给出了原文。　　我在“科学理性地看待“无氟牙膏”与“含氟牙膏””一文中引用帕拉切尔苏斯这段话有两层用意，一方面强调剂量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希望大家重视对医学史的了解。　　在谈到帕拉切尔苏斯时自然就会引出古罗马的切尔苏斯（Celus, Aulus Cornelius）和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 ( Hippocrates of Chtos )。帕拉切尔苏斯的意思是超过切尔苏斯，而在古罗马，切尔苏斯被誉为“罗马的希波克拉底”　　希波克拉底 ( Hippocrates of Chtos )（约公元前460-前377）是古希腊医生，被誉为医学之父。出生于古希腊科斯的医学世家，医术超群。曾广泛游历希腊和小亚细亚，行医授徒，长期在科斯的医学学校任教。“希波克拉底文集”和“希波克拉底誓言”并不完全出自他的手笔。“希波克拉底誓言”为医生的医学道德准则。在许多国家，医学院的学生在毕业从事医生职业前要按此誓言宣誓，这一誓言对其一生都是有约束力的。誓言的内容要求医生要尽其所能为患者谋福利，不能因一生的治疗使患者遭受伤害；医生在私生活和职业操守方面应当堪为道德楷模；保证决不帮助有自杀愿望的人自杀或企图坠胎的妇女坠胎；决不利用患者对自己的信任去谋个人私利；绝对保守在诊疗过程中获得的患者隐私等。正是由于“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存在，许多医生对于“安乐死”、“妇女坠胎权利”、“医生参与采用注射办法处死犯人”采取抵制的态度。　　切尔苏斯（Celus, Aulus Cornelius）是生活在公元一世纪的，公认的最伟大的古罗马医学作家。写过一部百科全书，但仅医学部分保存下来。“医学”一文中有很多在当时非常先进的论述，例如他主张清洁，对伤口必须清洗干净然后涂以食醋、百里香油之类，现在认识到这些物质都有消毒作用。文中描述了移植身体其他部位皮肤到面部的整形手术，确立了炎症的四个基本特征：红、肿、痛、热。切尔苏斯将疾病的治疗分为三部分，分别为饮食、药物和外科手术，首次提到心脏病及精神病，提到用结扎法止住动脉出血。该书的历史部分极为重要，后人对于希腊时代和亚历山大时代医学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这本著作。切尔苏斯被尊为“医学界的希塞罗”及“罗马的希波克拉底”。　　帕拉切尔苏斯是医师也是炼金家，出生于瑞士。他发现并使用了多种新药，促进了药物化学的发展，对现代医学，包括精神病治疗的兴起做出过贡献。1516年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并开始采用帕拉切尔苏斯之名。　　帕拉切尔苏斯意为超过切尔苏斯。他强调自然的治疗能力，反对一些错误的医疗方法和无用的药剂。1536年发表“外科大全”，1541年神秘的死于萨尔斯堡的客栈。1530年写出当时最精确的有关梅毒的论文，指出适量汞剂可治梅毒。他是最早将甲状腺肿与饮水中的矿物质联系起来的人。他采用了多种含汞、硫、铁及硫酸铜的新药，将医学与化学结合了起来。　　希波克拉底、切尔苏斯、帕拉切尔苏斯对于医学的贡献，他们的一些思想至今仍有很大的现实意义。　　如果我们对西方医学发展的历史有一些了解的话，我们就会发现，所谓“中医”的很多思想和方法，在早期西方医学中也是非常相似的。因此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中医”与“西医”的区别与选择，应当是传统医学与现代医学的区别与选择。我们既不应当轻易的将传统医学中有用的东西丢掉，也不应当拒绝发展，拒绝用现代的更科学的方法通过检验抛弃传统医学中无用或有害的东西。　　帕拉切尔苏斯对于剂量的强调，对于我们认识保健品的欺骗性，正确理解媒体上一些有关健康的奇谈怪论是非常有用的。　　我们经常在媒体上读到关于什么东西摄入不足会有什么健康危害的说法，也经常看到什么东西摄入过多会有什么健康危害的说法，但是这些说法基本上没有给我们任何有意义的信息，因为它们都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剂量问题。按照帕拉切尔苏斯的观点，任何东西摄入过多都是有害的，空气、水、食品都是如此。同样人体需要的任何东西摄入不足都会发生问题。问题的核心在于我们在正常的饮食和生活条件下，这种摄入过多或不足的情况能否发生，是否存在？　　例如现在微量元素几乎成了所有食品、保健品对人有好处的宣传词，但是姑且不论很多微量元素实际是对人有害的，即使是人体必须的微量元素，又有几种是人会缺乏的呢？经过近百年的研究，目前能够确认的，在自然状况下就会因缺乏而导致人的健康和疾病问题的微量元素只有碘一种。除碘之外还有氟和硒。氟在缺乏的情况下，龋齿的患病率会升高，但氟的摄入不足不是龋齿发生的原因，氟只是提高了牙齿对造成龋齿发生的有害因素的抵御能力。硒摄入严重不足的地区也是克山病和大骨节病流行的地区，但单纯的硒缺乏不会导致克山病和大骨节病的发生。　　我们经常看到补铁、补钙的宣传，其实我们的正常饮食中已经有了足够满足身体需求的铁和钙。正常人体拥有非常完善的调节机制，在摄入量较少时增加对食品中铁和钙的吸收并减少排泄量，摄入量过多时会减少吸收，增加排泄量以维持人体的需求与平衡。除非你严重偏食，或者你患有某种疾病，钙和铁的吸收出了问题，吸收不了甚至完全不能吸收，或者排泄过多，维持不了机体的正常需要，这时才会出现健康问题。但是补铁、补钙解决不了这种问题，只有改变偏食习惯，有什么病治什么病才是正确的办法。当桶漏水的时候，把桶补好和向桶里面补水哪个办法更好呢？　　至于其他一些动物必须微量元素的发现都是在动物实验中发现的。将实验动物饮食中某种微量元素完全除掉，一段时间后动物出现了某些问题。作为科学研究这些工作当然是有意义的，它使我们了解了具体一种微量元素在机体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但是在实际生活中，由于这种微量元素在所有的食品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而且都已经足够满足人体的需要，因此由于它们的不足而导致人群患某种疾病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人为补充这些微量元素也是完全不必要的。　　保健品大多是治不了病也害不死人的，我们在揭穿保健品的骗术时，讲它们用的过多会有害固然不错，但吃保健品吃到中毒的剂量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保健品最主要的欺骗性和骗钱手段是价格问题。中国人往往认为贵的就是好的。在医院里医生开的药便宜了，有的病人反而会请大夫给开点好药。药店里疗效相同，名字不同的药，售货员和患者都认为贵的药一定就是好的。为此保健品的定价一般都非常高，设法给人高级、有效的感觉。明明就是在日常生活中稀松平常的东西，在保健品中换个科学名词再加上宣传，价格就涨了几十、几百倍。几块钱的鸡蛋变成蛋白粉，价格涨了几十倍，再变成氨基酸，价格可以再涨几十倍。补铁用硫酸亚铁就行了，1块钱的硫酸亚铁够一个学校的学生补铁了，如果你真的缺铁，硫酸亚铁的效果和XXX一样好。如果你真的缺钙身体又没有别的毛病，把石灰石或贝壳磨成粉吃下去也一样有效。　　扯的太远了，就此打住。